【社企咖啡館】社會五四三~台灣篇:社會事大家事(上)
輔大教授胡哲生(台灣社會企業創新創業學會長)表示,第二場咖啡館主題緊扣社會與生活,因為社會是大家的事,都是我們生活周遭正面臨的事情。此次,以「社會五四三~台灣篇:社會事大家事」為題,邀請唱四方製作人張正、趕路的雁全人關懷協會黃俊豪專案經理,一塊兒來分享他們如何將你的事我的事變成大家的事。 以下為現場摘錄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你的事我的事,大家事 唱四方/製作人張正說: 四方報有五個版本,你拿到的可能是菲律賓的、或是印尼、越南。四方報是我跟我的老闆成露茜博士(她現在已經過世了)在2006年9月,一起做的一份刊物,到現在七年了,覺得差不多該離開,當然四方報還是繼續。 四方報其實有五個主編,我掛總編輯,負責統籌,五位主編加上五位語文編譯,才可以繼續運作。裡面內容其實都有中文翻譯,不會因為看不懂就跳過,我們都盡量翻譯統一,讓看四方報的讀者,不論種族都可以輕鬆閱讀。 很多情況是,外配在看的時候,老公就湊過來,「你在看什麼?講給我聽。」,包括有些較和善的雇主,他也會湊過去,「你在看什麼?跟我講一下裡面在講什麼?」,這就是四方報好玩的地方,人與人的位置被顛覆了。 外配,或者外勞,其實在台灣的地位,肯定是比較低,但是在四方報裡面變高了,甚至與台灣人平起平坐,徹底翻轉,他們變成了老師,四方報想做的目的也包括這個;簡單地說,這些外配、外勞不是文盲,不是不識字,台灣開了很多識字班,那個態度是:你們不識字我們教你識字。但其實他們只是不識中文字,就像我們不識泰文字、越文字一樣,大家各有各的長處。 我們的理想當然是台灣人在面對世界各國的語言時,都可以不卑不亢。不要看到越南人就覺得差一點,菲律賓人就比較窮一點,聽到日本、韓國、西方人…講一句「你好嗎?」就覺得很了不起。 其實外勞、外配講國語、客家話,並不遜於西方人。我覺得不論身高、膚色、國籍,每個人都應該被平等對待,我們希望透過這個刊物,多少做到一點成效。對外配跟外勞來說,不管這份刊物可以達到怎樣的目的,至少可以達到一個小目的,是在台灣這個土地、在異鄉,可以讀到自己熟悉的文字,那種感覺相信一定很好。 唱四方創造東南亞人民在台灣的虛擬集體感 離開四方報後,我現在在做唱四方,概念很接近之前做四方報。我找到幾個朋友,願意跟我一起做一個很奇怪的電視節目,就我從媒體角度來看,台灣擁有一百多台的電視頻道,卻沒有一台電視頻道是為東南亞人所開;如果照人口比例來算,先假設越南在台灣有二十萬人,台灣人口有兩千三百萬,那麼應該一百個頻道有一個頻道是他們的,印尼人也是二十萬人,可是當然沒有,不只一個頻道,連一個節目都沒有。 大家都認為一定要有血緣關係才能做這樣的事情,但我就只是一個無聊的台灣人,喜歡做一些跟台灣不相關的事情;反過來說,這還是跟台灣相關,我認為這是台灣才講得出來的東西。當然,這也不是一個人努力可以做出來,是有這個土壤,也有人願意配合,一起堅持的成果。 電視也是,台灣那麼多頻道空在那邊,沒節目上,我們就來做,用最便宜的方式來做,怎麼樣最便宜?唱歌最便宜,唱歌節目很多,可是這跟我根本的概念又不太一樣。第二個,他們來台灣都要唱國語歌,政府或民間單位會鼓勵他們學習,但我不覺得他們應該忘記自己的語言,反而應該把家鄉的文化帶進台灣,願意接納的話,對我們是好事。 讓我們變成真的多元文化,而不是口號的多元,剛好有一個空頻道,也有一組拍紀錄片的攝影團隊被我說服了。我們不租攝影棚,因為沒錢,就扛著機器到街上直接找外勞、外配。假設這邊是越南的小吃店,我們就會跟老闆娘講好,說要來這邊拍她唱歌,攝影機錄了就開始唱,這邊唱完可能就到中山北路的公園,隨機找路人,麥克風遞上去,真的是素人唱歌。之前在中部常聽那種廣播call-in進來唱歌的,跟著卡拉帶就可以開始,就算完全跟不上拍子還是很爽,其實唱四方就是想要創造這樣的感覺。 讓他們上電視的目的是希望這些異鄉人在電視上看到同鄉,聽到自己聽得懂的聲音,會有一種千里共嬋娟的感覺。我沒有辦法把這些人都聚在一起,但是電視可以讓大家一起看,然後你可以告訴我,你也在看、他也在看,有一個集體的虛擬感,而這個集體感會讓彼此有安全感。 可惜,唱四方現在在台灣綜合台,平常比較不會轉到那台。我們希望讓相對弱勢者,用他的語言去訴說世界;先唱歌,唱完歌我們會問他:「要不要對你在印尼的家人說幾句話?」有的其實講不太下去,講兩句就掉眼淚,我覺得沒關係就是抒發。 如果這個節目可以持續做,第一個是跟社會企業有關,因為我們是獨家,所以有可能會有廣告。第二個是讓他們學習用自己的語言、詞彙,描述生活的處境,唱完歌可能順便批評一下台灣的勞工政策、爛天氣…等。 其實,這些外勞、外配不是傻瓜,不是只會生孩子、工作,他們也是都有思想,而且甚至可能比我們還更…。很傻,敢到台灣這樣的地方來。 讓外勞、外配用唱歌告訴台灣人:我們真實存在 我希望唱四方這樣的電視節目,不是像歌喉戰那樣殺來殺去、中國好聲音那樣有點假的歌唱節目,老實說,我們節目裡面有的唱的真的很爛,無所謂,他就是一個真心的、獻聲的儀式,告訴台灣人:我們這些人真實存在,在台灣。 我最常舉的例子就是台灣的連續劇,不管是鄉土劇或偶像劇,這些節目都沒有讓台灣的外配、外勞現身,這其實不符合台灣現況。韓劇也是如此,他們其實也一樣,假裝看不到,就不用去處理。我希望讓台灣先看見他們,才知道要怎樣跟他們相處。 最近唱四方去了幾個很棒的場景,就是漁工。台灣漁工大概有八、九千人,我們平常看不到他們,他們的處境其實很糟糕,不只對他們糟糕、對台灣也糟糕,太激烈的衝突爆發就是喋血,可是殺之前他們是如何相處?我們得去處理這塊,前面的東西如果不能認真處理,後面還是一直會有事情發生。 這是一個泰國阿伯,新店捷運現在都是他們在挖,你聽他唱泰文歌時,真的會起雞皮疙瘩,他有他的辛苦。而這些泰國勞工的中文就更差,三百個人之中甚至沒有一個可以跟我對話,因為我的泰文不夠好,他們的中文也不夠好,這樣的問題也沒人去理會。 最近還去了監獄,台灣監獄總共約有四百多位東南亞受刑人。關在異鄉,唱歌還是他們的權利,在龜山的龍潭監獄、高雄的楠梓監獄,除了唱歌,也請他們講講自己的犯罪過程,這些人當然不是為了犯罪來台灣,想透過合法管道賺錢,卻因為很多不是他們想要的緣由而變調了。 (社會事大家事(下)趕路的雁,未完待續……) 日期/時間: 2014/02/26 13:40 地點: 生態綠(台北市中正區銅山街1號B1- 捷運善導寺 5號出口) 活動資料 Youtube 影片: 活動類別: 社會企業咖啡館 年度: 2013 【社企咖啡館】社會五四三~台灣篇:社會事大家事(下)
以下為現場摘錄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趕路的雁全人關懷協會/黃俊豪專案經理說: 從張正剛剛的報告裡發現,很多在角落陰暗的、存活的那些人,需要被關懷,看到剛剛那些照片,其實我內心很激動,因為他們每個人身上流的血,都是紅色。儘管膚色有些不同,都是上帝創造的人,愛都是一樣的。 趕路的雁帶領的就是更生人,在我們的共生家園建立起這一群人,共生家園意旨,一起吃、一起喝、一起學習、一起成長的一群人。其生態是,老老小小,年紀包括七十幾歲至剛滿三個月的小嬰兒都有,小嬰兒出生滿一個月,就住進趕路的雁共生家園了。 ↑共生家園生活情形 用通俗一點講法,像「人民公社」;我們是一起工作、一起生活,我們家所有的小孩,到未來的念書,甚至深造出國,所有費用都是由家園支應。這十年過來一直是篳路藍縷,特別是在這兩年我們有些省思,下下個十年我們要怎麼去選擇想要過的生活?第一個要活下去;第二個要活的好;第三個要活的有尊嚴。趕路基金會就像一群趕路的雁,同心振翅,在互信含蓄的愛中翱翔,用歌、用愛填補圓融缺口。 台灣監獄的設計原來是五萬人,可是現在卻塞下六萬兩千人,在這六萬人的收容人裡面,跟毒品有關的,包括販賣、持有二級毒品以上,收容的朋友佔百分之四十,這是法務部的資料。間接因為毒品而入獄的包含搶劫、殺人連同前面的佔了百分之九十。曾有立委說過,「我們政府跟社會如果把這件事情當一回事,台灣的治安問題是不是就相對減少了百分之九十?」事實上,各位打開報紙經常看到的,只要有兇殺或是事情幾乎不是因為毒、就是酒。我們剛剛也談到監獄裡面收容人的問題,每一個收容人在監獄裡面政府撥的預算是900元,吃、住、用還有衣服,這個錢從各位交的稅來,這個真的跟各位都無關嗎? 大炳來過趕路的雁,後來因為家庭跟工作的負擔,沒辦法住下來。小炳跟我們去反毒做宣導時,問他說:「你哥為什麼會碰毒?」因為他們之前在紅頂藝人,他們要瘦身保持身材。他哥就跟他講:「我們一個月用一次就好了。」結果從一個月一次到一個月兩次,最後一天一次。小炳說:「我好恨我哥那些朋友。」,還有一個吳恩文,碩士,也是因為用毒在街頭搖晃,這些都是我們要面對的問題。 在校園裡面,毒品最氾濫的種類是什麼? 「K他命。」 那些毒販、毒梟都說:「你不要聽那些大人亂講,K他命沒有關係的啦!報紙都說吸食不犯法,沒有列到二級毒品,頂多抓了以後去罰錢、做教育而已。」事實上,K他命會使膀胱損傷、纖維化,我家裡面帶了兩個弟兄,他們來趕路的雁時就包著尿片到來,所以那種傷害已經到了非常非常嚴重了。 趕路的雁整個工作室公領域來講,一個就是戒毒;第二個是反毒宣導;趕路的雁過去十年都在做擦屁股的事情,到我們那邊戒毒的弟兄大多都是用毒十五、二十年以上,兩年、三年後出來,大概都四十五歲了,能夠回饋家庭、回饋社會時間變很短。那為什麼一天到晚去做這樣夕陽工業?所以我們今年就開始大量做反毒宣導,包括免費看國外反毒電影。 趕路的雁的社會企業叫「岸咖啡」。很多人問為什麼叫「趕路的雁」?其實是根據雁行理論,雁單飛跟群體飛,飛行距離差70%,成群的雁可以省力又可拉長距離;如果有雁隻受傷、生病,會有雁陪牠下來直到死去或康復,然後會再追上原來的隊伍。趕路的雁就是那群曾經受傷過的弟兄,我們現在就是要再回到主流的職場社會,「教導」部分當然是透過聖經的真理,「生計培育」部分則是做社會企業(包括岸咖啡、趕路的雁庭園餐廳),「岸咖啡」在淡水河八里左岸,這邊服務管理的人全部都是我們家園裡復育成功的弟兄,再來是「基礎工程」的部分。 如果有吸毒或酗酒,那個是沒完沒了的,家裡面都充滿了欺騙、憤怒、猙獰,所有你最後可以想像得到的就是破裂。 「心靈重建」這部分,透過聖經真理,每一天有三堂課,十點鐘課程則是歌舞,透過舞蹈、語言治療,他們可以自得其樂。另外,有一些技職培訓的手工坊,平常的時間除了星期一,星期二到星期天都在忙,作展示與社會服務,包括到養老院陪伴老人家,也進行山林活動,接近自然。我們要跟上天和好、跟大地和好、跟人、跟自己和好,這環保觀念很好,我們其實有點像「人民公社」。一個人可以走很快,但一群人可以走很遠。 【現場交流QA】(以下以「四」簡稱唱四方-張正,以「雁」簡稱趕路的雁-黃俊豪) Q:為什麼當初會選擇外勞這個族群來做?另外,除了更生人,有沒有跟政府合作,還是只有自力來推動? 四:一開始只想說在報紙上報導東南亞新聞,普通媒體只有壞新聞才有,台灣國際新聞也都是體育、恐怖、時尚等偏頗角度。當我去念了東南亞研究所,看完東南亞史覺得對東南亞史非常不了解,只有片面了解,他們也有他們自己的文化。如果作中文媒體大家都不看,因為要看的東西太多,沒辦法跟主流媒體抗衡,四方報不一樣,因為台灣沒有這樣的媒體,但要靠廣告來養還是有距離,製作頻道也要錢,沒錢就重播,要讓台灣媒體一直有這種東西出現,可以得金鐘獎的東西。 雁:前六年跟政府完全沒關係,前期時,牧師跟弟兄們一起住,平時就出去幫別人搬家、漆油漆等賺取房租費。後來寫了多元就業方案,企劃前後改了二十一次,之後多元就業方案的錢就進來了,弟兄也不用再花家裡的錢,能夠留下來。前年開始有一點錢,要自己造雪才能走得更遠,於是社會企業就出現了。 Q:我們家的外勞不喜歡唱歌,四方報通路在哪?要如何去經營與永續發展? 四:四方報在便利商店,一開始是越南文,印尼則有十幾份雜誌,Intai、tim兩本比較有名。四方報比較便宜一年六期,電視則是台灣綜合台在播,每個星期六早上九點首播,晚上五點重播,但上網路看最快,外勞、外配有智慧型手機的比率還蠻高的。我不覺得社會企業要永續經營,我認為把社會問題解決之後就該結束了,不應該為了永續經營而創造問題。另外一個是,社會企業解決不了這個問題應該自我了斷,這也是我辭總編輯的原因。 ↑趕路的雁庭園餐廳 雁:趕路的雁有兩間餐廳,一間在八里小坪頂山上,櫻花大道那邊;一間在淡水河左岸的岸咖啡,明年計畫要開第三個家,開的店數,都不會是趕路的雁的,營運狀況都是弟兄最清楚。岸咖啡軟硬體大概花了一百五十萬,看他們之後願不願意合力頂下來,然後再把資金抽出來,把錢循環利用,每家店都有四個弟兄,六家店就有二十四個家庭,就有一百多個人可以過的平安。我老婆都說:「你什麼時候可以辭職?」待個幾年建立基礎後就交給他們。台灣反毒單位有六十七個,但是卻沒有什麼用途,青少年碰毒原因有三:逞強、好奇、家庭不關心。 【輔大教授胡哲生總結】 其實社會企業永續的定義已經有更改,引用挪威總理的演講,我們要創造價值給市場消費者,要跟社區分享,包括員工、生活品質、環境的永續,我們不只是想要創造價值,這個「分享」是一種更廣義的意義。 贊助單位 研華文教基金會、星展銀行 主辦單位 台灣社會企業創新創業學會、台灣社會公益行動協會17support 協辦單位 生態綠、FJU(Fair & Justice union)公義消費聯盟 原文出處提供:社企咖啡館 >>>>讀更多:【社企咖啡館】社會五四三~台灣篇:社會事大家事(上) 日期/時間: 2014/03/04 09:30 地點: 生態綠(台北市中正區銅山街1號B1- 捷運善導寺 5號出口) 活動類別: 社會企業咖啡館 年度: 2013 評論已關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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